1930年，在周恩来直接领导下，上海到江西苏区瑞金的三条红色交通线建成：第一条，由上海经“香港-广州-韶关-赣州”入瑞金；第二条，由上海经“香港-广州-梅县-会昌”入瑞金；第三条，由上海经“香港-汕头-大埔-永定-长汀”入瑞金。通常以为，前两条建立不久就遭破坏，“主要沿用第三条路线”（《江西苏区交通运输史》，人民交通出版社，1991年1月版，第57页。）特别是1931年顾顺章叛变，长江线切断，“第三条”更加重要。笔者以为，“第三条”应包括上海经“香港-汕头-大埔-蕉岭、梅县、平远、寻乌”或“武平-筠门岭-瑞金”路线，这条红色交通运输线在整个中央苏区时期一直发挥很大作用。但就交通线而言，大埔青溪是中转站“中站”，作用较大，蕉、梅、平、武各县是分站。
一般认为共产国际派来的军事顾问李德是从“青溪-永定-长汀”到瑞金。笔者阅读奥托·布劳恩（李德）所著的《中国纪事》后，觉得有较大出入：
一、李德进苏区的记载最早见益奋所撰《周恩来同志和李特顾问进入江西苏区的经过》（以下简称为《李特》）：“1931年秋冬间，第三国际派来的顾问李特和周恩来同志曾先后经过青溪交通站进入江西苏区”（益奋：《周恩来同志和李特顾问进入江西苏区的经过》，《广州文史资料·第二十三辑》，1981年6月）。笔者分析，该作者关于周恩来入苏区是史实，而关于“李特”只是据传说而写的。
1.人名不确定和时间错远。李德应比周恩来后，而不是在前进入中央苏区。周恩来是1931年12月，《中国纪事》李德是在“1933年9月底”〔奥托·布劳恩（李德）：《中国纪事》（内部参考），本书译者1980年3月译，第40-43页〕。
2.《李特》因没护照，在上海被装入“大木箱”秘密船载到汕头。《中国纪事》则记：“为谨慎起见，我还是弄来了一张国内护照”，也没有装箱奇事，如果是真的，不能不记。
3.《李特》记李特善游，“从船尾潜下水去，潜游了几十米，等交通员发出平安无事的暗号时，才游回在前进中的小船上”。韩江江激水深，李德应无此逆游“几十米”的特异功能。《中国纪事》无此记述。
4.《李特》记李特“乘小木船到达青溪站后，休息一日，第二天晚上，在武装护送下步行三十华里，便到了闽西永定县解放了的村子桃坑村”。当时小电轮是能到青溪交通站的。
《中国纪事》记：李德所乘小船和许多小船先由“轮船拖着”两天两夜，第三天才走上小船船板，安全地由船夫拖了一整天后上岸。“船夫们拖着小船，在韩江的源流上缓缓前进”。天黑以后，李德才在一个村庄偷偷地上了岸，潜入了一间偏僻的房子。迎接李德一行的几个带着毛瑟枪的人，李德第一次见到中国红军战士。著名记者埃德加·斯诺曾在他的《西行漫记》中提到：“李德躲在一条内河小船的草席下，经过六天六夜的惊险旅行，才从广州偷渡到红军前线，到了江西苏区首都瑞金”。
《李特》所记李特所走路程和前后时间跟《中国纪事》悬殊。《中国纪事》所记的联络员“姓王”（即董健吾，担任过牧师，会流利英语）和“另一个联络员”，《李特》中根本没提到。据此，《李特》顾问进苏区事应为传说而写。
二、张晓宏、许文龙所编《红色国际特工》中描述的李德进江西中央苏区的路程与时间，比较接近《中国纪事》所述。经平远石正，路线基本与“列宁路”一致。“另一个联络员”是林刚，“姓王”当时名字是王军。
《红色国际特工》中明确提到李德一行经过平远“石正”和寻乌“留车”。“第三天傍晚，一条拖轮拖着许多小船向上游进发，布劳恩他们的船夹在其中。第四天黑夜到达韩江、梅江的交汇处三河，改道向江西境内驶去。第五天黎明，拖船在赣粤边界的石正停下。”
“布劳恩等人弃船登岸，进入江西留车地区。这里是国民党的管辖区，因离苏区很近，盘查特别严”。途中遇到险情，国民党设有“团部”，林刚先开枪放倒一名军官。乱枪中，邓发派的红军总部手枪队来迎接，李德非常激动。“为保密起见，布劳恩头戴大草帽，脸上遮着一条手巾，有时骑马，有时步行，在红军战士的簇拥下，又连续走了两个夜晚，终于安全到达了红色首都瑞金”（张晓宏、许文龙：《红色国际特工》，哈尔滨出版社2005月5月版，第53-56页）。
李德一行留车出发，与国民党巡逻兵遭遇后，改赣闽边境到武平东留。《中国纪事》记：“又是上山，一直爬到山顶，我们越过福建和江西两省的交界线”。这个“交界线”应是指武平东留与会昌交界之武夷山。青溪站经永定线护送到中央苏区的党政干部很多，时间是在“1930年冬到1932年春”（杨建：《卢伟良对东江革命根据地交通工作的贡献》，《论东江苏维埃》，广东人民出版社，2001年1月版，第307页）。1933年中央局指示闽西开展反“罗明路线”斗争，永定4月夺权，全县6个区和70多个乡的主要党政负责人都受批判，大多数被撤职，国民党又加强闽汀封锁，红色交通受阻。李德入苏区路线，反映了粤赣省在当年8月16日决定成立后，粤赣边县寻乌、平远、兴宁包括福建武平西部等“南方战线”红色交通发挥了作用。
图为“列宁路”（石正白水寨）。
中央苏区粤赣省设立的主要因素是与南方搞统战，“开发钨矿和发展出入口贸易”，交通线与运输线并行。据《长宁县志》，石正去留车，不必经过丹溪圩，“留车五里至雁洋坪十五里至大田十五里至白石坳平远王官塘界”，石正经留车到筠门岭古道，在1931年4月下旬被蕉平寻苏区命名为“列宁路”（另一条平远中行到安远的称“马克思路”），是中央苏区南部及其重要的红色交通运输线。“列宁路”以留车为中心向南，江西寻乌留车-大田-澎皮湖-岑峰-田子里-平远矮嶂-石正-梅县龙虎-大坪（水路可通韩江-梅江-程江-石正）。留车向北经“石排-吉潭-剑溪-罗塘-筠门岭”，另一条路“吉潭-圳下-项山南麓-大中-福建坪畲-民主-罗塘-筠门岭”。
图为平远石正风光。
作者简介：
叶俊新，梅州市平远县委党史研究室副主任。
（文/照片：叶俊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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