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大学历史人类学研究中心（26）：2019南粤古驿道研究中心成果巡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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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民国时期汕头城市商业地理的初步分析之八

——基于GIS的侨批业的历史考察

四、人群、地产与侨批局的分布

　　我们首先关注活跃在“四永一升平”商业中心区的商户人群的籍贯信息。通过将已有的房地产卡片的信息中的籍贯信息导入地图，如图4所示。图中显示，在“四永一升平”的商业中心，地产业主大部分来自澄海、潮阳、潮安等地。

图4 “四永一升平”街区地产业主籍贯分布图

　　作为一个新兴的城市，汕头的人口主要由韩江流域各地迁移而来，包括潮汕地区的澄海、潮安、潮阳、揭阳、饶平、普宁、惠来等地，以及梅州地区的梅县、大埔、兴宁、平远等地。这些活跃于汕头的人群中，以潮汕人在商业金融方面有较大的话语权，其中澄海人和潮阳人最为突出。如民国时期汕头的总商会，向来为轮船行、汇兑业、银业、米行等几大行业的资本家所包办。这些大资本家按籍贯分为两帮，来自海澄饶（潮安、澄海、饶平）三县的称为海天派，来自潮揭普（潮阳、揭普宁）的称为商运派，商会长由两帮的首领轮流坐庄。[1]海天派以澄海帮南北行商家为中坚，其代表人物高伯昂、陈少文皆为澄海人。商运派以潮阳帮银庄商人为主力，代表人物萧永声、林邦杰皆为潮阳人。[2]再如1929年，汕头总商会制定商会章程并完成改组，其主席团三人分别为澄海的张元章、潮安的李鸣初，以及潮阳的郭华堂。[3]1930年，汕头总商会又在市政府的监督下改组为市商会，其第一、二届的常务执行委员分别为澄海的陈少文、张元章、陈子彬；潮阳的林玉书、陈道南和郑岭星；潮安的钟少岩；普宁的许宛如。[4]再如1936年的汕头第二届公会会员名册所载，汇兑庄的代表共15人，其中澄海籍占6人，潮阳籍占3人；南北行代表共21人，其中澄海籍15人，潮阳籍代表为0；银业代表6人，其中潮阳籍4人，澄海籍代表为0。[5]从1904-1946年汕头历届商会领导人中，我们也可看到，基本都由澄海人和潮阳人轮流担任。[6]可见，操有汕头金融权柄的，主要是澄海和潮阳两地人士，而他们在汕头所经营的行业，都是以汇兑业、轮船业和南北行业为主的。民国《潮州志》所举的汕头四大行业（侨批业、运销业、进出口业和抽纱业）中，运销业即为轮船行，进出口业则包括南北行，[7]可见澄海人和潮阳人经营行业之成就。

    正因为这些在汕头活动的潮汕人具有金融优势和行业支撑，他们的资本相对较为雄厚，有能力在汕头进行房地产投资。如二三十年代汕头地方发行保证纸币，发行此币的银庄皆选择以不动产作为抵押。[8]随后因遭受金融风暴，为救市而推行的保证纸币制度宣告失败，由汕头市总商会清理拍卖各银庄抵押的保证产业。从已有拍卖的清册来看，所变卖的产业也以“四永一升平”的铺屋占较大比重。[9]随后至30年代中期，汕头商会为救济市面而发行商库证，此证是一种由商人自发组织发行的不兑现的流通券，同样以汕头不动产为抵押以备抵偿。[10]

　　这里需指出的是，由于需有不动产作抵押，那么参与发行保证纸币和商库证的商号在汕头就需要拥有相当价值之不动产。可以想见，为发行商库证而成立商库证发行委员会中的委员，他们所在的商号在汕头也应该都拥有一定的不动产。由该委员会的名录来看，其中常务委员9人，其中澄海籍2人，潮阳籍4人，潮安籍、饶平籍、江西籍各一人；评价委员会7人，其中澄海籍2人，潮阳籍2人，揭阳、潮安、梅县各1人；保管委员会5人，其中潮阳籍4人，潮安籍1人。这21委员所在的商号之中，尤以汇兑业和南北港运输业占大多数，分别是8个和4个。[11]可见，在汕头拥有较大价值不动产作为抵押以发行流通券的商号，汇兑业和南北港运输业应占有较大比重，其经理人基本为澄海、潮阳、潮安等地人士。由此可推测，此三地人士在汕头城市的地产投资中占有重要的地位。进一步来说，这三地人士在汕头所投资的地产，可能很大一部分位于汕头的商业繁盛区域，而“四永一升平”即为其中一部分。上文也曾指出， 南北货物运输行业集中在“四永一升平”一带，这也与商库证发行委员会委员多属南北港商号的情况相符。

　　（未完待续…）

　　注释：

　　[1]古梦真：《大革命时期汕头商民协会对右派势力的斗争》，《广东省文史资料存稿选编》第六卷，广东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745页。转引自：陈海忠：《近代商会与地方金融》，广东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第121页。

　　[2]陈海忠：《近代商会与地方金融》，广东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第122页。

　　[3]《汕头总商会会员录》，《潮梅商会联合会半月刊》，第1卷第2号，1929年2月16日，第17页。

　　[4]陈海忠：《近代商会与地方金融》，第126-127页。

　　[5]《广东省汕头市商会公会会员名册》，1936年，汕头市档案馆藏，民国档案12-9-12，第55-66页。

　　[6]《汕头1904-1906年历届商会领导人情况表》，详见陈海忠：《近代商会与地方金融》，第134-135页。

　　[7]饶宗颐主编：《潮州志》第7卷，“实业志·商业” ，第72页。

　　[8]陈海忠：《近代商会与地方金融》，第204页。

　　[9]参见《汕头市商会变卖各倒闭庄号保证业收支款项清册》，1936年6月17日，汕头市档案馆藏，民国档案12/9/145/27-31 。

　　[10]谢雪影：《汕头指南》，1947，第79页。

　　[11]《汕头市商库证发行委员会举定各委员记候补委员名册》，1934年2月11日，汕头市档案馆藏，民国档案12/9/99/37-40。

　　作者简介：

　　谢湜，中山大学历史人类学研究中心、历史地理研究中心教授；欧阳琳浩，地理科学与规划学院博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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